Bybit事件技术分析

事件概述

2025年2月21日UTC时间下午02:16:11，Bybit的以太坊冷钱包（0x1db92e2eebc8e0c075a02bea49a2935bcd2dfcf4）因恶意合约升级遭到资金盗取。根据Bybit CEO Ben Zhou的声明，攻击者通过钓鱼攻击诱骗冷钱包签名者错误签署恶意交易。他提到，该交易被伪装为合法操作：Safe{Wallet}界面显示为正常交易，但实际发送至Ledger设备的数据已被篡改为恶意内容。攻击者成功获取三个有效签名，将Safe多签钱包的实现合约替换为恶意合约，从而盗取资金。此次漏洞导致约14.6亿美元的损失，成为Web3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安全事件。

攻击交易记录

升级Safe钱包实现合约至恶意合约：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46deef0f52e3a983b67abf4714448a41dd7ffd6d32d32da69d62081c68ad7882

从Bybit冷钱包转移资金的多笔交易：

401,346 ETH：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b61413c495fdad6114a7aa863a00b2e3c28945979a10885b12b30316ea9f072c
15,000 cmETH：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847b8403e8a4816a4de1e63db321705cdb6f998fb01ab58f653b863fda988647
8,000 mETH：
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bcf316f5835362b7f1586215173cc8b294f5499c60c029a3de6318bf25ca7b20
90,375 stETH：
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a284a1bc4c7e0379c924c73fcea1067068635507254b03ebbbd3f4e222c1fae0
90 USDT：
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25800d105db4f21908d646a7a3db849343737c5fba0bc5701f782bf0e75217c9

主要地址

Bybit多签冷钱包（受害者）：https://etherscan.io/address/0x1db92e2eebc8e0c075a02bea49a2935bcd2dfcf4

攻击者初次攻击操作地址：https://etherscan.io/address/0x0fa09c3a328792253f8dee7116848723b72a6d2e

恶意实现合约：

https://etherscan.io/address/0xbdd077f651ebe7f7b3ce16fe5f2b025be2969516

Safe "delegate call" 过程中使用的攻击合约：
https://etherscan.io/address/0x96221423681A6d52E184D440a8eFCEbB105C7242

攻击流程

1. 攻击者在攻击的三天前（2025年2月18日，UTC时间）之前部署了两个恶意合约。

这些合约包含了资金转移的后门功能： https://etherscan.io/address/0xbdd077f651ebe7f7b3ce16fe5f2b025be2969516
以及用于修改存储槽的代码，以实现合约升级： https://etherscan.io/address/0x96221423681A6d52E184D440a8eFCEbB105C7242

2. 攻击者在2025年2月21日诱使三个多重签名钱包的所有者（签名者）签署恶意交易，从而将Safe的实现合约升级为之前部署的含有后门的恶意合约：
https://etherscan.io/tx/0x46deef0f52e3a983b67abf4714448a41dd7ffd6d32d32da69d62081c68ad7882

3. 攻击交易中的“operation”字段值为“1”，指示GnosisSafe合约执行“delegatecall”，而“0”表示“Call”。

4. 该交易执行了委托调用到攻击者部署的另一个合约（0x96221423681a6d52e184d440a8efcebb105c7242），该合约包含一个“transfer()”函数，调用时修改合约的第一个存储槽“uint256 _transfer”。

在GnosisSafe合约中，第一个存储槽包含“masterCopy”地址，即GnosisSafe合约的实现合约地址。

通过修改Gnosis Safe合约的第一个存储槽，攻击者能够改变实现合约地址（即“masterCopy”地址）。

从交易详情中可以看到，攻击者将“masterCopy”地址设置为0xbDd077f651EBe7f7b3cE16fe5F2b025BE2969516，该地址包含了下面描述的“sweepETH()”和“sweepERC20()”函数。

5. 攻击者使用的合约升级方法非常规，它经过专门设计来避免攻击意图被发现。从Bybit签署者的角度来看，签署的数据看起来像是一个简单的“transfer(address, uint256)”函数调用，而不是一个可能引起怀疑的“升级”函数。

6. 升级后的恶意实现合约包含了后门函数“sweepETH()”和“sweepERC20()”，攻击者通过调用这些函数，转移了冷钱包内所有资产，最终造成14亿美元的ETH被盗。

漏洞分析

此次漏洞的根源在于一次成功的钓鱼攻击。攻击者通过诱骗钱包签名者签署恶意交易数据，最终导致合约被恶意升级。此次升级使攻击者得以控制冷钱包并转移其全部资金。目前，钓鱼攻击的具体策划与实施手法仍不明确。

根据Bybit CEO Ben Zhou在漏洞发生两小时后于X平台直播中的说明，事件发生时Bybit团队正执行冷钱包至热钱包的常规资产转移流程，而他本人是Safe多签交易的最后一位签署者。他明确指出：该交易经过伪装处理——所有签名者在Safe{Wallet}界面看到的地址和交易数据均显示为正确内容，且URL已通过Safe{Wallet}官方验证。然而，当交易数据发送至Ledger硬件钱包进行签名时，实际内容已被篡改。Ben Zhou还提到，他未在Ledger设备界面上二次核验交易细节。关于攻击者如何篡改Safe{Wallet}界面，目前尚无定论。根据Arkham披露的信息，链上分析师@zachxbt已提交确凿证据，表明此次攻击由LAZARUS黑客组织策划实施。

经验与教训

此次事件让人联想到2024年10月16日的Radiant Capital漏洞事件（参考1、参考2），该事件导致约5000万美元被盗。当时攻击者通过入侵开发者设备，篡改Safe{Wallet}前端界面，使其显示合法交易数据，而实际发送至硬件钱包的数据为恶意内容。此类篡改在人工界面审查及Tenderly模拟测试中均无法被检测。攻击者最初通过冒充可信前承包商，通过Telegram消息，向目标发送含有恶意软件（建立macOS持久后门）的压缩PDF文件，从而获取设备访问权限。

尽管Bybit事件中界面篡改的根本原因尚未确认，但设备入侵可能是关键因素（与Radiant Capital事件类似）。两起事件均揭示了攻击成功的两大前提：设备被入侵与盲签行为。鉴于此类攻击日益频繁，我们需重点分析以下两种攻击手段及缓解策略：

1. 设备被入侵：

通过社会工程学手段传播恶意软件入侵受害者设备，仍是Web3领域大规模攻击的主要手段。国家级黑客组织（例如LAZARUS GROUP）常利用此方法突破初始防线。设备入侵可有效绕过安全控制措施。

缓解策略：

强化设备安全：制定严格的端点安全策略，部署EDR解决方案（如CrowdStrike）。
专用签名设备：在隔离环境中使用专用设备执行交易签名，避免多用途设备暴露风险。
临时操作系统：为关键操作（如多签交易）配置非持久性操作系统（如临时虚拟机），确保操作环境干净。
钓鱼模拟演练：定期对高风险角色（如加密资产操作员、多签签名者）进行钓鱼攻击模拟，提升安全意识。
红队攻防演练：模拟攻击者战术，评估现有安全控制措施的有效性并针对性强化。

2. 盲签漏洞：

盲签名指用户未完整验证交易细节即签署交易，导致恶意交易被意外授权。此类不安全操作在DeFi用户中普遍存在，对管理高额资产的加密机构尤为危险。硬件钱包Ledger近期已针对此问题展开讨论（参考1、参考2）。在Bybit事件中，恶意界面隐藏交易真实意图，导致篡改后的数据被发送至Ledger设备，而签名者未在设备端验证细节，最终引发漏洞。

缓解策略：

避免未经验证的Dapp：仅与可信的平台交互；通过书签访问官方平台，避免钓鱼链接。
硬件钱包二次核验：在Ledger等设备屏幕上逐项确认交易详情（收款地址、金额、函数调用），确保与预期一致。
交易模拟：在签名之前，模拟交易以观察其结果并验证其正确性。
使用非可视化界面：选择命令行工具 (CLI)，减少对第三方图形界面的依赖，CLI降低了UI操纵的风险，可提供更透明的交易数据视图。
异常即终止：若交易任何部分存在异常，立即终止签名流程并启动调查。
双设备验证机制：在签名之前，使用单独的设备独立验证交易数据。该设备应生成可读的签名验证码，该验证码与硬件钱包上显示的数据相匹配。

继Radiant Capital与WazirX的数千万美元损失后，Bybit成为了Web3史上最大规模盗窃的受害者。此类攻击的频率与复杂性持续升级，暴露了行业在运维安全上的重大缺陷。攻击者正系统性针对高价值目标进行攻击. 随着对手能力的提升，中心化交易所（CEX）及加密机构必须全面提升安全防护水平，警惕外部威胁的迭代演进。